這是柯尚清第一次讓吳眠為自己擦汗。

不過事實上，吳眠也只是拿著紙巾在柯尚清兩鬢處稍稍吸了點汗珠。

“怎麽不擦了？”柯尚清見吳眠拿著紙巾的手垂下了，便問道。

“因為我忽然想起來，老板你這額上的汗珠不能擦去，不然這場景銜接就有穿幫鏡頭了。”吳眠認真道。

“不擦，一會兒也讓風給吹幹了。”柯尚清笑了笑，自己都險些忘了這一點，卻被吳眠記住了。

“好像也對……”吳眠眨了眨眼，覺得柯尚清說得還挺有道理。

柯尚清沒再接話，繼續看他的劇本，而吳眠就站在一旁靜靜等待著。

因為這裏有一場武打戲，故而柯尚清需要跟幾位群演對一下戲。

他看了會兒便將劇本往吳眠懷裏塞，吳眠反應靈敏拿住了劇本。

這部劇打鬥場景較多，雖然時間緊，但柯尚清在上一部電影《男人與孩子》拍攝空閑時已特意去找了教練練習拳法。

之前幾場武打戲，他在武指的指導下都完成得不錯，武指當時還拍拍他的肩稱讚了一句“小夥子不賴嘛”。

柯尚清去對戲了，吳眠站在不遠處看著。

他認真學習打戲的模樣映入吳眠眼中，讓其根本無法移開視線。

認真的柯尚清渾身都散發著魅力。

吳眠看到導演走到柯尚清身邊和他說了些什麽，柯尚清點點頭，驀地轉過身來。

四目相對之際，吳眠迅速明白了他眼神中傳遞出來的信息，當即便把劇本送了過去。

天色漸深，月兒被一層薄雲遮擋了些許光亮。

陳盼音匆匆趕到片場，見柯尚清剛剛拍完與反派手下的對打戲份，便趕緊從助理手中接過劇本，對著導演連說了好幾個“對不起”後，往化妝師身邊疾步走去。

荒郊野外沒有化妝間給幾位演員，只能搭了兩個小間兒給他們換戲服用。

換好了衣服的陳盼音邊記著臺詞，邊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妝師拿著化妝品在她臉上塗塗抹抹。

而柯尚清便在旁邊專心看劇本。

等到女主演弄得差不多了，這一場戲便開拍了。

幾個人站回到一開始的地方，柯尚清喘著粗氣，體力消耗巨大。

其實等待陳盼音的這段時間裏，柯尚清早已平靜了下來，而喘粗氣這一個鏡頭他之所以演得真實且自然，完全是因為他在開拍之前在原地跑了幾下。

對於今天的遲到問題，陳盼音表示萬分的抱歉，不過好在接下的戲都拍得十分順利，導演便也沒多說什麽，只是讓她下次不要再發生這種情況了。

拍完戲已經淩晨一點多了。

剛才在拍攝的時候，吳眠雖極想好好看看柯尚清與陳盼音的對手戲，無奈他雖然站著，眼皮卻已經在打架了。

等到導演拿著大喇叭說出“收工”兩個字後，吳眠才如夢初醒。

他倒是沒有睡著，只是後背靠著樹哈欠一個接一個地打，流了好幾回眼淚。

真的困成狗了。

“今天大家都辛苦了，回到酒店後請好好休息，明天晚上還是這個時間點，我們繼續進行拍攝。”

“導演辛苦。”揉了揉眼睛，吳眠半睜著眼應了一句，聲音悶悶的。

“你這麽困？”柯尚清冷不丁地冒出這麽一句話，嚇得吳眠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。

“沒有，不是，還好……”聲音越來越輕，吳眠心虛了。

柯尚清沒有再說什麽。

商務車載著柯尚清和吳眠兩人開在空蕩蕩的馬路上。

兩點不到，其實對於一部分人來說，真正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。

車子微微的晃動讓吳眠感到舒適，在這昏暗的車內，困意終於還是止不住地朝他湧來。

當坐在他身旁的柯尚清轉頭望向他時，他是朝著窗戶那個方向側著腦袋的。

因為角度問題，柯尚清看不清他的面容。

柯尚清身子往後靠了靠，緩緩閉上了雙眼。

商務車在寬闊的路上行駛著，司機師父專註地開著車，絲毫不敢有半分懈怠之意。

而坐在後面的兩個人，早已睡了過去。

柯尚清一動不動，吳眠卻改變了睡姿。

他原本向右.傾斜的腦袋，此時已傾向了另一側。

吳眠靠著柯尚清的肩膀，仿佛進入一處可靠且溫暖的溫柔鄉，他不自覺拿腦袋蹭了蹭柯尚清的頸項，半點不願意從睡夢中醒來。

柯尚清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
他沒有將吳眠推開，只是任由吳眠靠著自己的肩膀，用他那一頭柔軟的發蹭著自己的脖子。

雖然癢癢的，柯尚清卻也舍不得叫醒睡得如此香甜的他。

外套就在身旁，他伸手拿了過來，單手替吳眠蓋好。

洗發水的味道縈繞在鼻尖，柯尚清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便望向了窗外。

從後視鏡中，司機瞥見了醒來的柯尚清，便關心道：“柯先生，您怎麽醒了？回酒店還需要些時間，要不再睡會兒吧。”

“嗯，好。”輕輕應了一聲，柯尚清重新閉上了眼。

**

乘電梯上樓時，吳眠哈欠不斷，眼淚不受控地自眼角擠出，又被他伸手擦去。

他望一眼站在自己前側方微低著頭看手機的柯尚清，雙手擡起輕拍著自己臉頰。

但這力度不夠，拍在臉上不疼不癢的，還是無法將困意趕走。

電梯裏只有柯尚清和吳眠兩個人，柯尚清瞥了電梯壁兩眼。

電梯壁上映著他和吳眠的身影，他看著吳眠垂下手，狠擰了自己大腿一把。

痛……但還是阻擋不住這倦意。

吳眠索性也不做無用功了，擡頭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一點點增上去。

電梯很快便傳來“叮”的一聲，他們所住的樓層到了。

門一開，柯尚清便徑直走了出去，吳眠抓了抓後腦勺緊跟其後。

替柯尚清開了房門之後吳眠便跟著他一起走了進去，將房卡往墻上卡槽內一插，屋裏的燈登時便亮了起來。

“早點休息。”柯尚清骨節分明的手搭上門把，說著便準備關門。

吳眠當即應了一聲，大跨步後退出了柯尚清的房間。

趁著柯尚清還未關緊門之時，吳眠道了聲晚安。

房門在只留了一條縫隙之時停住了，門內傳來低沈的“嗯”一聲，隨後吳眠面前的房門便徹底被關上了。

空蕩的走廊上，暖黃色的燈光照映著花白的墻面和地面上鋪的這一層深棕色地毯。

房間內。

柯尚清靠在沙發上，從外套口袋裏將手機掏了出來。

十幾個小時沒有打開手機，這會兒他一點開，便有鋪天蓋地的消息朝他襲來。

柯尚清粗略翻了翻，都是些無足輕重的消息通知，其中包括幾位圈內朋友給他發來的微信。

點開來一一回覆過去，他原以為這個時間點大家差不多都休息了，沒想到竟然還有個人給他秒回了消息。

【陸北】：拍到這麽晚啊，辛苦了柯老師。

這個名叫陸北的人，是柯尚清拍攝《犯罪者》時認識的。

作為一名新人，他對待劇組人員的態度謙遜，在劇組也時常向柯尚清討教如何演好一場戲，如何把一個角色給演活……

柯尚清對陸北的印象不錯，作為一個也是從新人走過來的前輩，他和他聊了許多。

《犯罪者》殺青之後他們聯系得便少了，不過柯尚清每一次發的朋友圈總少不了陸北的點讚。

因為陸北當時的微信頭像是全黑的，在一群點讚的人當中格外顯眼，柯尚清便有了這個印象。

【柯先生】：還好，你呢，這麽晚不睡，還在劇組？

而很快，陸北又回了消息過來——

【陸北】：只是睡不著，想著很快就到周日了，有些緊張。

柯尚清知道他說的是周日的慶功會，卻不知他為何會緊張。

【柯先生】：怎麽了？

【陸北】：想著就快見到已經是影帝的柯老師，我這心就緊張。幾個月不見，柯老師已經拿下了影帝，而我似乎還沒什麽進步。

【柯先生】：你前幾日不是拿了新人獎？我看你進步挺大的。

【陸北】：嗯，謝謝柯老師，我一定會記住柯老師告訴我的，作為一名新人，最重要的就是心不能急躁，新人最怕的就是走捷徑，沒有一步一步打好基礎，我會好好努力。

這次的《犯罪者》裏許多人都看見了陸北的努力，演技相比柯尚清雖還是差了一大截，不過作為一名新人，他比當下娛樂圈中一些流量小生都要做得出色。

柯尚清原本還想說些什麽，但因為時間已經不早了，他便給他發了個“放松心態早點休息”結束了聊天。

返回聊天框之前，他看到陸北原本的全黑頭像在那一秒被換成了全白。

全黑或者全白頭像到底有什麽意義，這對於柯尚清來說並不重要。

而在下一刻，當他點進塗未未前一日給他發的消息後，他竟楞了幾秒。

哭戲群像？

又一個哭戲群像，這是巧合嗎？

點開視頻，他無心顧及視頻內容是什麽，關註點全放在了制作視頻的這個up主用戶名上。

柯尚清放下手機，拿了自己的平板出來。

十幾秒後，他點進了下載好的b站，輸入剛才看到的用戶名——

柯寶寶的小跟班。

柯尚清點進他的個人空間，看到這名up主有三萬多粉絲，作品將近五十個。

簡介上寫了他的微博名，於是他再度拿起手機，點開微博後，在搜索框中逐字輸入——

小可愛他總說我可愛。

而後按下搜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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